中央农村工作领导领导小组办公室农村改革试点区重庆梁平县,在农民自愿基础上,小范围稳妥推进承包地有偿退出。这种退出分为两类,一类为农民自愿放 弃土地承包经营权并交还村社集体后,流转给大户统一经营。另一类是有的农民采用“折中”办法,不直接退地,但将土地剩余承包期限内的经营权“一次性”转让 给农业大户。
下一步梁平县准备在礼让镇川西村全村开展承包地有偿退出试点,前期摸底调查表明,这个村约有21%的农户愿意有偿退出承包地。专家和基层干部认 为,在城镇化进程加速的背景下,承包地有偿退出对于盘活宝贵的土地资源十分重要;同时,仍需加强中央层面的顶层设计,规范农民承包地处置行为,防控风险。
义和村农民有偿退出承包地“三步走”
2014年12月,梁平县蟠龙镇义和村20户农民以每亩3.45万元的价格,自愿将自家承包地中的15亩有偿交还给村社集体,放弃了土地承包经营权。随后,村社集体经济组织将这15亩土地集中转包给经营大户首小江,用于冷水鱼养殖基地建设。
谈到为啥愿意退地,村民游世玲快人快语:“我们一家三口人,共有0.8亩承包地,这次退出了0.45亩,全家人都住在蟠龙镇上做灯具生意,既不会也不愿意务农了。家里土地没人种,撂荒近10年。与其让土地荒芜,还不如退出来,还能有一笔补偿收入。”
土地有偿退出,来自于农民的现实理性选择。义和村支部书记陈世国介绍,这20户退地农民,平均每户土地不到3亩,如果自己种,一年纯收入也不超 过2000元,务农没有吸引力。而且大伙儿几乎全部搬到镇上或县城居住,有稳定职业和收入来源,退地不会对他们的生存造成影响。
农民想退地,大户也有意愿从集体经济组织手中转包这些土地。农业大户首小江准备在这15亩土地上,建设冷水鱼养殖基地。他告诉记者:“渔业投资 规模大,还要配套仓储和管理用房,一期投资就要300多万元。以前我也打算租地,就是担心农民中途毁约,违背协议收回土地,巨额投入就会‘打水漂’。现在 农民完全退出土地,由我承接过来,就可以放心投入,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。”
义和村农民退地分成“三步走”:第一步,农民向村社集体提出申请,自愿退出承包地经营权,交回《土地承包经营权证》。第二步,由于政策规定,只 有本集体经济组织成员,才有资格获得土地承包经营权。首小江以“农迁农”的方式,在义和村村民代表大会表决同意的前提下,交纳3000元“入户费”,将户 口从梁平县金带镇仁和村迁到义和村。第三步:在村民代表会议上,大户与农户多次协商退地价格,最终达成以每亩3.45万元的标准。补偿价款由首小江交付给 村社集体后,再交给退地农民。
退地农民对3.45万元的补偿标准比较满意,村民蓝家梅退出0.53亩土地,得到1.8万元补偿。“家里土地地块偏远,还是河滩地,庄稼都长不出来,政府也不可能征用。现在退出来了,补偿还算不错。”蓝家梅说。
青垭村一次性“买断”土地经营权
同样是在蟠龙镇,与义和村农民直接退地不同的,青垭村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:业主祝家财一次性“买断”360亩的土地经营权,用于发展山羊生态养殖,期限为至2028年第二轮土地承包期结束,共计13年,价格为每年每亩400元。
这种模式既不同于义和村大户直接流转农民退出的土地,又不同于传统“一年一付”租金的土地流转。祝家财愿意一次性支付近190万元“买 断”360亩土地经营权,是担心农民“变”。蟠龙镇党委书记丁远说,近些年来,农村土地加速集中,但是流转不规范的现象也比较突出,主要表现为“三多三 少”:口头协议多、书面协议少;双方约定不明的多、约定明确的少;协议内容不规范的多、内容规范的少。即便一些签订合同的流转行为,也存在着形式不规范、 内容过于简单、条款不完整,对流转双方的权利义务及违约责任等不明确的问题。土地流转不规范、部分农民不遵守协议约定,都影响了规模农业稳定经营和大户长 期投入的积极性。
“当初项目开建,土地流转还不到两年,就有农民找上门来,要求要么交还土地,要么提高地租价格。规模经营最重要是土地集中连片,有一户农民不愿 租地,基础设施就没法搞。”祝家财说,山羊养殖基地建设成本需要近2000万元,如果因为农民“变卦”不愿租地了,损失之大想都不敢想。青垭村不少农民也 愿意退出土地,但现在国家承包地政策不明朗,二轮承包期结束后农民是否还要重新分配土地,大户能否继续经营土地等问题没有明确的说法。既想稳定经营,又规 避政策风险,就采取了一次性“买断”经营权这种折中、稳妥的办法。
业主一次性“买断”土地经营权,也解决了转出土地农民的后顾之忧。“其实在土地流转过程中,农民也很关注大户的经营情况,担心大户经营不善拖欠 租金甚至‘跑路’,而现在大户愿意一次性支付土地租金,也让农民吃下了一颗‘定心丸’,土地财产收益就有了保证。”青垭村支部书记蒋俊斌说,未来土地流转 时,村里也结合各个大户不同情况,鼓励有条件的农业大户一次性“买断”土地经营权,减少土地流转纠纷,保证规模农业稳定经营。
退地试点要谨慎顶层设计需完善
梁平县是重庆农业大县,全县承包地面积97万亩,农民约有72万人,其中常年外出人口就超过32.4万。记者发现,农民大量转移,甚至整户迁入 城镇,人地长期分离,一方面导致农村土地撂荒加剧,不利于农业稳定发展;另一方面由于农村土地无法有效处置和退出,导致农民土地财产权益无法得到实现。
随着大量转移人口离开农村,放弃了农业生产,不少农民确实有退出土地的意愿。2014年梁平县被确定为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农村改革试点 地区,县里准备对礼让镇川西村开展承包地退出试点,从前期摸底情况来看,在川西村1008户农民中,就有约21%的农户愿意有偿退出宅基地。
梁平县城乡统筹办主任秦华俊说,作为农村土地承包权退出改革的试点地区,梁平县在农民自愿、封闭运行,风险可控前提下,重点在5方面开展农民有 偿退地探索:一是谁能退地?主要确定以全家转为城镇户口,有稳定职业和固定收入来源的人群为主要退地对象;二是退地程序怎么走?必须充分坚持村民民主,经 过村民代表大会、村社集体同意并公示的前提下,履行退地手续。三是退地价格如何形成?准备建立土地退出周转金制度,保证农民补偿到位。四是承包地推出后如 何有效利用?通过土地整理,解决分户退地细碎化问题,支持规模农业发展。五是退地群众生活如何保障?完善退地农民养老保险制度,保证土地退出不影响社会稳 定。
同时,记者采访发现,由于承包地退出关系群众切身利益,直接牵涉土地制度全局,一些改革内容地方无权突破,需要完善配套的顶层设计予以回答。 “现在农民直接退地面积只有10多亩,这既是出于封闭运行、防范风险的需要,也是因为一些政策障碍尚待突破,需要稳妥设计、逐步推进。”梁平县农委农经站 副站长张强告诉记者,从目前来看,有两个政策需要顶层设计给予解决:一是到2028年第二轮土地承包期结束后,对于已退地农民,是否仍有权利重新分配承包 地,国家法律、政策不明确,基层就无法操作;二是从防范风险角度看,梁平县探索承包地退出,设置了已离开农村的务工户,同时有固定职业、稳定收入等作为退 地前置门槛,这一地方探索在国家层面能否认可、会否调整,需要顶层设计给予明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