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按照姜毅所说,温州楼市确实是在下行,经过了32个月的跌跌不休,温州市区内商品房平均价格从3万2跌到了2万,应该说下跌了40%,那么,在过去的32个月也就是将近3年中,温州的房地产行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?
温州中梁地产集团常务副总陈永峰:温州楼市连续跌了三十三个月,这是一个数字,这个数字听了以后很惊讶,原因在哪里,也是当时整个温州土地的资源比较少,而且推出来的量也是非常少,需求量也比较高,这个时候房价节节攀升,攀升到就是说在我们中国,一线城市的价格。
在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多日采访过程中,几乎所有的业内专家都在指出温州市区内在2013年之前,温州房地产市场的土地供应一直实行“饥饿”政策,所有推向市场的土体面积非常有限,这也在直接催生了温州市区楼市价格的高企。
温州泰和地产联合机构总裁林育:我们可以看到2011年,当时市区的整个土地的成交是46万平方米,那么当时的成交均价是12807(元),到 了2012年土地的整个的成交面积在市区是65万平方米,那么那时候的均价是5477(元),到了2013年它整个量就上去了,达到了201万平方米,那 么这个均价达到了6938(元),也就是说在2013年土地温州市区的出让总量来讲的话,就是相当于是前面温州五年的土地的出让面积。
一年出让五年土地面积的背景下,直接导致了大量新盘集中上市,库存量猛增,价格的持续下跌也就在所难免,温州楼市走势和土地供应的走势有很大关系,而在2010年之前,有限的土地供应又直接导致了一种独特的销售模式。
温州中梁地产集团常务副总陈永峰:但是两套拼一套,当时我卖给你的时候还是没有限购,或者就是说,我们先签了合同。而且当时有一个很幼稚的想 法,就是我们比如说只能买一套,把半套先买掉了,另外两个半套,我们先签合同,不备案,我们就是很幼稚的想法,就等,等国家这个政策,它限购可能会放掉 了,一直在等嘛,大家都是在有这个期望,放掉了以后,再起来,是这么来想的。哪想到现在都等不来,占主力,很多都是这样户型的。这个时候我讲啊,这个事情 就害死人,然后我们就也是惨痛。
这就是温州当地盛行“多套拼房”的销售模式,也是当时的主流模式,限购之前一套大户型的房子需要办理两个、三个、四个产权证,然而随着限购令的 出台,直接终结了这些房型的销售,2012年下半年,温州市区甚至出现连续多月无住宅用地成功出让的现象,这也成为当时温州房价暴跌最主要的原因,房地产 开发公司亏损严重,销售放缓、银行流动性收紧、民间借贷危机爆发的背景下,部分开发商资金链断裂,温州出现多个楼盘烂尾、开发商跑路事件。央视财经《经济 半小时》记者就在温州的市区内见到了这样一处烂尾项目:鹿城一品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那现在估计什么时候能完工?
工人:完工?完工那不知道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也不知道。
工人:嗯。
走进施工现场现场,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见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人在休息,没有人在工作,工地里面还晾晒着衣物,没有人知道何时能够完工,生活在附近的居民倒是说出了这个楼盘的历史。
居民:五、六年了,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这房子盖了有五、六年了?
居民:有五六年了,一直在盖,五六年还没有盖好呢。
业内人士透露,这个项目是温州本地企业开发的,温州地产企业有个独特的模式,股东可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。
资金链断裂致温州多处出现烂尾楼盘
温州搜房网总经理王毅:曾经有一家房开,他的股东有300多个,也就是说他的融资渠道甚至是有点像这种民间集资一样的那种感觉。政府是打击这个的,民进集资是打击的,但是它通过其它的方式,几百个股东一起融进来,那这样就是资金特别复杂。
温州中梁地产集团常务副总陈永峰:业余部队上来以后,拿了地以后,没有专业的设计,没有专业的市场调查,没有一个专业的策划、推广,最终实际上就下来了,实际上周期就下来了。
正像业内多位专家担忧的一样,与国内很多城市拥有多个具备实力的开发商不同,以民营经济见长的温州,事实上并没有几家专业的具备强大实力的房地产开发商,由此就会在开发决策出现一系列的问题,导致另外的一个问题又凸现出来。
温州搜房网总经理王毅:我们就按900万人的比例来算,外来人口占的比例接近是18%到20%。那20%外来人口在温州购买房产的比例相对来说是非常小的,这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来说都是很小很小的一块比例。
作为一个外地人王毅已经在温州生活多年,他几乎没有见到外地人在温州购房,20%的外来人口几乎没有购房,这也与国内其他城市完全不同,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。
王毅:我们要在这个地方买房是可以,买房是买得起,但是为什么说不愿意在这里,不愿意在这边买房呢。第一这个城市的配套不是特别的完善。第二, 老区配套里面,我们觉得花那么多钱买到老区里,房子也不是新的,小区也不是新的,要一个生活环境没有,封闭的环境也没有,都是一些商住楼为多。
从我们的调查来看,温州楼市确实是在下行,但楼市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出现在房地产本身,资金才是背后的关键因素。
在经过连续32个月的房价下跌后,温州楼市确实出现了低迷状态,而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调查发现,楼市的真正问题实际出现在资金,出现在实体层面,那么温州楼市下一步走向何方呢?
楼市影响波及企业家庭,温州楼市数据的公开、透明值得重视
温州购房团资深团员黄东升:那个时候买过来是2200万(元),现在596万(元)在拍卖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这是第几次拍?
黄东升:这是第三次拍,第一次900万(元),(第二次)700万(元),现在500万(元)。
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每次有20%递减。
黄东升:对。
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现在是多少?
黄东升:现在是596万(元)。
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600万(元)。
黄东升:600万(元)。
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这是最高报价还是。
黄东升:最高报价,评估价1096万(元)。就是评估价原来的对折了。现在用是评估价的6折,还是没人要。
黄东升是当年温州活跃在全国各地千百万炒房大军的一员,不过他更愿意称自己为温州购房团资深团员,与几年前的意气风发不同的是,他现在关心的自 己正在被法院在网上拍卖的房子的价格,从最高的2200万一路下跌到了不到600万,而让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从银行贷了这么的钱。
温州购房团团员黄东升:这笔钱给我是2011年的12月31号6点半钟发给我1800万(元),它说做额度,做营销,叫我帮帮忙,把这些款贷出 来,然后我用这笔钱买了海港的一栋楼,其实我不需要买楼的,钱贷给我,好贷当然来买楼了,楼买过来以后我也没住,这个房子也很大,有600平方,一直放到 那边。现在银行就催着我们要钱。
黄东升告诉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,如今真正导致他资金链断裂的并不是房价的下跌,而是来自于银行方面的压力。
黄东升:去年撑不住了,去年就抽得太厉害了,你一还他就抽,现在是银行不信用,不是我们不信用。比如说现在一个执行案件过来了,把你所有的房子封起来,所有的房租不给你,导致所有的人觉得恐慌。
黄东升坦言,现在当年一起炒房的朋友基本上都不见了,而他自己除了两套已经被强制拍卖以外,他在温州还有30套的房产,由于没有向民间的高利贷借过钱,他自信还有能力应付过去这次难关。
黄东升:那我自己的资产是足足有馀的。不管怎么样贱卖,怎么样也好,问题是现在怎么样,我还可以有,他们要现金,我的资产全部的房子里面,这是一个最大的矛盾,但是我一定要把帐还掉,所以有人要我就卖,不行我把这套房子也卖掉给他们抵债,欠钱还钱。
事实上,处于煎熬中的不止黄东升一个家庭,资金的短缺已经触及到温州每一个行业、每一个家庭。
温州平安易居房地产营销有限公司董事长姜毅:因为每一家庭都在服务某一个企业,这个企业都是跟某个节点上都要融资,当社会金融的这个资金链发生 问题的时候,从最核心的部分的这种掌握大量资金的企业开始影响,辐射到它的产业链下游企业,辐射到产业链下游企业的每一个员工,每一个家庭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影响的不单单是房地产产业。
姜毅:我觉得不单单是房地产产业,包括餐饮,包括娱乐。
调查显示,2011年一季度,温州房地产市场出现了明显调整,住宅成交均价出现环比下降趋势。温州房价回落逐步影响并恶化部分企业主资产负债表状况,由于无力偿还巨额债务,有多家企业主跑路,关停倒闭企业从个别现象向群体蔓延。
温州市酒类行业协会会长徐亮:原来这里面还是比较多的,比较集中的一个酒的(聚集地)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基本上这边都是卖红酒的吗?
徐亮:卖红酒也有,啤酒也有。包括一些白酒,主要是比较多的一个聚集的地方。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:应该都是这种规模,是吧?
徐亮:应该是的,目前主要是,有的转(行)业了,有的是他是为了减少成本,转移到一些其它的地方。
徐亮不无伤感的告诉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记者,前两年这条街上有十几家经营各类酒品的销售店,而今开门的只有三家,其他的不是关门,就是被贱 卖了,与楼房一样,现在温州有各类诸如企业、矿山、酒坊等优质资产在低价出售,用以盘活资金。在如此环境下的温州楼市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千头万绪,不过很 多专家建议不如先从最简单信息公开做起,温州楼市并没有丧失未来。
温州搜房网总经理王毅:因为我们查阅数据来说,第一,各方面对数据的不透明性,让我们感觉非常困惑,这就给了舆论夸大,或者说是扭曲它的这种空 间。如果各方面的这种部门,包括房开,对数据做过多的阐述,多一点的阐述,或者说声明,及时性、公开性做出来,那我们也会给媒体一个比较有评判的标准。
【半小时观察】
我们常说,人的肌体发烧热在表面,根在体内,楼市的表现其实也一个道理。从温州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八大王民营经济起步到后来全民炒房,可以看出一 条清晰的轨迹,全民炒房吸走温州丰裕的民间资本,经济脱实向虚导致实业失血、传统低端产业错失转型良机,资金成为制约着整个温州各行各业的枷锁。从资本的 流向可以洞悉一个时代的全部秘密,资本为什么会抽离实业,经济为什么会脱实向虚,这些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关注和解决的问题,表面的发热退热容易处理,但如何 让根子里强筋健骨才是我们需要重视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需要转变的不仅仅是温州。